这是英特尔、台积电和三星等公司愿意付出的代价吗?

上周，美国国会两院通过了价值2800亿美元的《芯片和科学法案》(The CHIPS and Science Act)，其中包含对半导体行业的520亿美元资金支持。但该法案规定，接受联邦补贴的公司在未来十年内将被限制在中国或任何其他令其担忧的外国进行任何“重大交易”，以扩大芯片制造产能。

虽然芯片制造商似乎有一些回旋余地来保护其在中国的现有业务，但分析师和律师对日经亚洲表示，该法案的条款为企业制造了一个雷区，实际上可能迫使他们在美国和中国之间做出选择。

半导体是美国和中国之间的关键战场。

《芯片和科学法案》也有例外规定，如果芯片制造商的投资目的是保护在中国现有的重大商业利益，那么可能允许他们继续在中国投资。但这些例外只适用于扩大现有工厂设施，而且只适用于“传统半导体”。

Reed Smith LLP的出口管制和制裁律师Tan Albayrak表示，传统半导体包括28纳米或更老一代的芯片技术。他表示，新法案对在华投资的例外规定是为了避免美国企业的业务突然中断。

他说：“这不会削弱美国的壁垒，而是作为一种必要的平衡措施，以实现保持技术优势的政策目标，同时认识到商业现实，并最大限度地减少对美国相关领域的附带损害。”

传统芯片被广泛应用于各种电子设备，从智能手机、电脑到家用电器和联网汽车。它们通常被视为配套芯片，并且通常比更先进的处理器芯片需要更多的使用数量。

许多全球芯片巨头在中国生产此类芯片。台积电在南京有一家工厂，目前生产16纳米和28纳米芯片，三星在西安有一家大型存储芯片生产工厂。SK海力士在无锡和大连拥有存储芯片工厂。美国的英特尔和美光科技都在中国拥有芯片封装和测试工厂。

乍一看，《芯片和科学法案》的限制可能并不繁重——几乎没有大型芯片制造商计划在中国制造最尖端的产品，至少在可预见的未来不会。

不过，律师们警告称，企业应认真对待这些投资限制。“惩罚不仅包括失去资金补贴，还包括其他‘符合国家利益’的惩罚，这是一个相当宽泛的措辞。当然，企业滥用这些资金也会对声誉产生影响。”商业律师事务所Barnes & Thornburg专门从事国际贸易和出口管制法规的合伙人Clinton Yu说。

新美国安全中心(Center for a New American Security)高级研究员兼主任Martijn Rasser表示，另一个令人担忧的原因是，这些限制可能是对芯片制造商对外投资进行更严格审查的前奏。

“这些限制凸显出美国政策制定者越来越担心美国资金支持在中国打造(芯片)产能。”Martijn Rasser说到。“这些限制是企业在对外投资审查框架中所预期元素的初步草图。”

在公开层面上，芯片制造商对该法案的通过表示欢迎。其中一些公司已经承诺在美国投资——台积电在亚利桑那州投资至少120亿美元，三星在德克萨斯州投资170亿美元。 SK海力士上周宣布了一项150亿美元的投资计划。美国企业英特尔和美光科技也在加大投资力度。

几家芯片制造商警告称，如果《芯片和科学法案》未能通过，将影响投资计划。包括台积电创始人张忠谋在内的一些芯片制造商则批评称，他们认为该法案提供的资金支持规模太小。

但除了补贴之外，芯片公司可能热衷于在美国扩张还有另一个原因：中国自己的芯片发展雄心。中国政府已制定计划，到2025年将中国国产芯片的份额提高到70%。

“从长远来看，中国的雄心是真正用国产芯片取代所有的尖端芯片。因此，台积电和三星能否真的继续主导中国高端芯片制造将是一个问题。”Brandes Investment Partners投资主管Louis Lau表示。“我认为美国更像是一个受限制的客户，因为其国内制造商非常薄弱，他们早就失去了制造业的优势。”

中国对《芯片和科学法案》的通过回应称，坚决反对限制两国之间“正常科技”合作的条款。

与此同时，芯片制造商面临着一个更为直接的问题：在一个投资通常以数十亿美元计的行业，520亿美元足够吗?

《芯片和科学法案》中只有390亿美元将用于芯片制造领域，而130亿美元将分配用于研发和创新。然而，建设半导体工厂不仅涉及芯片设施，它还涉及巨大的供应网络：数百种化学品和材料，以及芯片制造设备和耗材。

咨询公司Bain估算，仅是将美国芯片产能提高5%-10%就需要大约400亿美元资金。为未来10年的新技术开发提供资金将更加昂贵，大约需要1100亿美元。

“因此，520亿美元肯定会为这两项努力提供资金，但不能完全支付其中任何一项，”该咨询公司专注于芯片和制造业的合伙人Peter Hanbury说。“重建半导体生态系统是一个昂贵的提议。”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