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将至,相信很多读者都等着看央视春节联欢晚会,也在期待晚会的相声节目。1983年,在央视首届春晚中,相声节目曾经占了一个半小时!那是相声的黄金时代,各行各业都利用相声搞自我宣传,甚至曾经有过科学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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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打赌,“80后”甚至“75后”可能从来都没听过科学相声。但我小时候听过,印象里播出频率最高的一段科学相声是讲如何科学养猪。马三立还讲过一段《十点钟开始》,说有人立志当科学家,要发明人造太阳,坐飞碟去哈雷彗星考察。这些相声不知大人听了笑不笑,我是笑得前仰后合。
提到科学相声,就得说说相声本身的命运。改革开放之初,晶体管收音机已经普及。大的有枕头那么大,小的像砖头,家家户户都有配置,相声就是收音机时代的主流艺术之一。当时,很多相声开场就是一句话:相声是一门语言艺术!改革开放后,制作手段简单,又有传播渠道的相声曾经红极一时。
科学相声就在这种环境下应运而生,我可能听过不少,只是没把它们当成专门的科学文艺来听,因为它们都混在《相声大会》之类节目中播出,而这类节目什么主题都有。
后来,科普界大量创作科学相声。有的以讲解科学知识为主,有的节目讽刺社会上缺乏科学素养的可笑言行。但这些作品往往只能印成书出版,即使表演,也只是在科技会堂这类场所进行,听众不是科学工作者就是学生,在大众文艺当中缺乏传播渠道。
1979年,叶永烈在科普出版社出版了《论科学文艺》,其中有一节专门梳理科学相声。叶永烈是浙江温州人,相声则是京津地区的艺术,叶老在语言上没有优势。但他能从“说学逗唱”到如何“抖包袱”这些基本功开始分析科学相声,甚至还出版过一本科学相声集。可见,叶永烈对相声这种文艺形式做过深入钻研。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对科学相声更系统的研究。
20世纪80年代电视机普及后,人们除了声音,还能看到图像,仅仅一两个人站在那里说相声失去了优势,逐渐让位给有多人表演,并且有声、光、电、服、化、道的小品。直到21世纪后,德云社才依靠小剧场的互动优势,把相声带回大众视野。
相声市场一恢复,便有人创作科学相声,比如把量子力学和相对论搬上舞台,但只是偶尔尝试。科学素材能不能进入相声,或者说,进入广义的语言表演艺术?最近出现两位比较突出的实践家。
一位叫李宏烨,上海交通大学博士。2018年他参加《相声有新人》节目,当时被封为“公式相声”创始人。李宏烨坦承,这是节目组制造的噱头。他想做的事情,是探索幽默这种心理活动能否用科学手段来研究。
李宏烨的目标并不虚妄,心理学界研究幽默心理已经有一百多年。可惜主要成果都来自国外,国内心理学家并没有研究相声这种本土幽默艺术。期待李宏烨能蹚出一条路。
另一位叫张宇识,北京大学理学博士,中国科协给予他“科学传播专家”的头衔。张宇识曾经的专业方向很科幻,研究用于生物医学的微电子机械系统。从2017年开始,张宇识主动把科学相声当成主攻方向,编写出很多抨击伪科学的原创节目,并且亲自表演。
张宇识这次跨界需要很大勇气,很难想象老师和同学如何看待他的取舍。其实,新一代科学文艺代表人物,几乎人人都有这种跨界经历。今天还没有形成当年那种建制化的科学文艺创作队伍,是他们自己坚决要走这条路,才能坚持到成功。
由于张宇识表演单口相声,接近西方的脱口秀,他的节目又称为科学脱口秀。张宇识还把这些节目结集出版,书名《身边的科学:和你想的不一样》。我和张宇识在一次科普会议上相识。也正是因为他的影响,我才又回过头,关注已经消失很久的语言类科学文艺。
当年虽有科学相声,但只在科普圈流行,主流相声演员文化水平普遍不高。今天则不同,栾云平毕业于清华大学,李菁毕业于北京工业大学。类似学历的相声演员还有不少。期待张宇识、李宏烨,还有这些高学历相声演员,能够把科学素材重新引入这种传统的语言艺术。
甚至,最终能让它进入未来某一年的春晚!
(作者系中国作协科幻文学委员会委员、科幻作家、中国未来研究会常务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