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网红”、人大附中物理老师……作为斜杠青年,李永乐又多了一个新身份——北京市政协委员。今年,他带着提案,从黑板前走到了政协全会会场。
近几年来,李永乐乐此不疲地在互联网上进行科普。2018年世界杯期间,他录制的《足球有几个面?》视频讲的是欧拉提示性定理;疫情发生时,他通过讲解核酸检测原理让大家了解了聚合酶链式反应技术……一个个专业名词,通过贴近生活的讲述变得易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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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及新委员身份,他表示对未来的委员履职工作充满期待。“我将重点关注三个方面,一是教育,教育是立国之本,也是我的本职工作;二是科普,科学普及与科技创新要‘两翼齐飞’;三是科技,我希望在科普和教育的过程中,让孩子们接触科技前沿,也为北京储备未来科技人才。”
北京市政协委员李永乐。千龙网 程展驰 摄谈履职
向老委员“取经”学写提案
新京报:你当选为十四届北京市政协委员,心情如何?首次参加政协全会有哪些感受?
李永乐:得知当选为北京市政协委员,我心情非常激动,这也是我第一次当选政协委员。来到政协的大家庭后,我跟着很多老委员学习了撰写提案的常识。
列席人大会议时,我聆听了北京市政府工作报告,也十分激动。报告的内容非常详实,总结了过去五年一些实实在在的变化,让我了解到,其实我身边的变化并不是自然发生的,而是政府一直在做相关的努力。
举个例子,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建成林萃路等一批快速路和主干路。我深有感触,以前我住在西三旗,由于林萃路存在断头路,没法儿通到回龙观,现在这条路打通了,出行特别方便。
新京报:作为一名新委员,你是否有向老委员“取经”?对未来的履职有什么样的期待?
李永乐:我有和老委员进行交流,会前,他们向我介绍了会议的大致议程和活动,我可以提哪些建议、这些建议会怎样被采纳,包括建议提的方式、格式都是老委员教我的。这次我提交提案的时候,也向老委员请教了一下,他们提出了很多宝贵的建议,比如在一大段建议之前,加一句话概括。
作为一名新委员,我还是要加强学习,在五年的履职过程中快速成长、成熟起来。
谈提案
利用科技文化场馆丰富课后“三点半”生活
新京报:这次你带来了“增加北京市科技文化场馆宣传渠道的提案”,这个提案是如何形成的?
李永乐:我的主要工作是在中学教书,“双减”政策实施之后,很多学校课后三点半就没有其他安排了,学生们不知道这段时间该如何利用,我们希望学校能组织学生进行实践活动,但是很多学校没有这个能力。北京市有很多优质资源,比如科技馆、文化馆、历史博物馆、动物园、植物园,我觉得这些资源可以利用起来,丰富同学们下午三点半之后的生活。
另一方面,由于我在网络上做了很多科普工作,了解这些科技文化设施对于科学普及工作有重要意义。所以建议把两方面结合起来,鼓励学生在课后三点半去使用这些资源。
新京报:目前,学生使用这些资源存在哪些问题?
李永乐:一方面是青少年和家长对北京市的科学、文化场所的位置和开放时间了解有限。在节假日,家长带孩子去的科学文化场所主要有中国科技馆、北京动物园、北京天文馆、北京植物园等大型场馆,这些场馆往往人太多。实际上,北京市有数百个科普教育基地,一些中小型科学文化场馆却乏人问津,比如郭守敬博物馆等。
另外,青少年和家长对科学文化场所的设施、展览以及开展的教育活动了解有限。许多科学场馆、博物馆里都有大量的馆藏设施,青少年由于缺乏了解,多数采用“随机游走”策略。许多科技场馆会定期举行各种科普活动,青少年和家长如果想了解这些活动的时间地点,就需要到各个科技场馆的主页搜索查询,由于信息较为分散,也容易错过他们感兴趣的活动。
新京报:对此你有哪些具体建议?
李永乐:因为我和共青团联系比较紧密,有一次参加共青团的少先队活动时,我发现他们编制了一本“红领巾爱首都”科学实践地图。我觉得这份地图可以更完美一些,以其为蓝本,将北京市内面向公众开放的科普文化设施分门别类,编制成一套更加系统化的北京市青少年科学文化场馆打卡手册,并公开出版。
内容可以包括科普文化设施的地点和营业时间、场馆的特点和主要馆藏内容、特色展品的照片、相关展品的科学原理、历史文化介绍等。书中针对每个场馆安排特定打卡区,青少年持手册来到科技场馆,可在特定区域获得贴纸或印章,以增强青少年的成就感。共青团的有关同志也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提议,所以我们就一起把这个提案做出来了。
提案的具体内容还包括建立场馆信息自媒体,在公共社交平台如微博、微信、抖音、B站(哔哩哔哩)等,建立面向青少年的北京市科学文化场馆自媒体账号,发布打卡手册电子版、各个场馆开展实践活动的时间、地点和报名方式,对每个场馆的参观游览路线提出建议等。
谈做科普
选题贴近社会热点,希望得到更多政策支持
新京报:你曾谈到做科普是希望推动偏远地区的教育公平,你是否和观众交流过科普视频对他们产生的影响?
李永乐:很多年以前,我开始在互联网上传我的课堂实录视频,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还有人在网上看。后来我又做了很多科普传播的视频,希望它们为偏远地区的孩子打开一扇窗。
前段时间,我参加央视一个节目的录制,一位同学和我说,他之所以特别喜欢数学,是因为看了我的一个视频叫《蒲丰投针实验》。我当时做这个视频时,觉得这只是书本上的一个小知识,没想到会让一个孩子喜欢上数学,所以我觉得做科普传播这项工作是非常有意义的。那么我还将继续坚持更新科普视频,这样,不管观众是身处北京这样的大城市,还是凉山的小县城,都可以打开电脑或手机观看。如果感兴趣的话,还可以在相关的资源库里搜索额外的补充知识。
有限的科普时间里,我不能完整地把所有科学知识教给他们,这些也不能帮助孩子考试,但可以点燃他们心中的一团火。
新京报:目前,你的科普视频内容选题是如何策划的?在把科普内容做得有趣方面,你有什么样的经验?
李永乐:互联网短视频刚开始蓬勃发展时,科普视频内容并不多,大多数是娱乐内容。后来我发现,观众对于科普内容还是有需求的,于是我就做了跟生活相关的小知识视频,比如闰年是怎么回事儿。
渐渐地我发现,观众对于知识很感兴趣,他们只是不喜欢考试和比较复杂的推导。所以我做科普视频的过程中有几个原则。一是尽量贴近生活和社会热点,比如前阵子数学家张益唐在朗道-西格尔零点问题上取得重大突破、美国实现可控核聚变“点火”,很多人都会问我,我就做了科普。二是尽量避免复杂的数学推导。
我做视频注重让大家在探索过程中感受逻辑之美,而不是把知识进行罗列,告诉大家结果,这很容易搜索得到。有点类似于以前的《走进科学》节目,先提出一个问题,再像破案一样一步步探究,大家就会非常感兴趣。
最后一点,将科学知识融入到科学史和人文史中。我会讲述一些科学家有趣的故事,观众在看的时候会感受到,原来科学家也会犯错误,也有缺点。这些就是我在做科普过程中的一些摸索。
新京报:社会公众对科研人员参与科普事业充满期待,但也有一些科研人员反映,其所在单位更希望他们聚焦本职工作。你身边的科普达人有这样的困扰吗?你自己又是如何平衡科普和本职工作的?
李永乐:现在做科普的人有两种,第一种专职做科普,并以此盈利;第二种是专业的科学家或者像我这样有本职工作的人做科普,面临的问题是时间精力有限,也有会被认为“不务正业”的问题。
这其实是社会上一个很长久的争论,现在国家基本把这个问题讲清楚了。前段时间修订《科普法》时,也强调给科学普及工作者合理的定位。这都体现了国家对于科普工作者的认可。
我们在长期的教育工作当中,拿出一小段时间来给孩子做科普,会大大激发他们学习的热情。同时,我在做科普的过程中也学到了大量知识,可以在教学过程中融入这些知识,让课堂变得更加丰富和活跃。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双向促进的过程。
新京报:你认为目前科普人才还需要什么样的支持?如何激励更多人参与科普?
李永乐:我希望国家能继续对科普工作者提供政策支持。国家提出科学普及和科技创新同等重要后,各个平台顺应国家政策,对科普内容进行流量扶持,科普内容井喷式发展,所以国家的政策导向是非常重要的。同时,我认为应该给予科普工作者晋升渠道,凭借做科普也可以晋升职称,这对我们的鼓励也是很重要的。
另外,科普工作者毕竟不同于科研工作者,他在制作内容的过程中必然要进行普及性和严谨性的平衡。如果抓住一个问题不放,对科普工作者进行攻击,可能会打击他们的信心,所以需要社会多一些包容度。最后,可以通过联盟、协会组织的座谈会等形式,促进科学家和专职科普工作者的交流,更准确地传播科学知识。
谈公益微课
搭建中学课程微课堂,提高学生学习效率
新京报:目前你的公益微课进展如何?
李永乐:2014年起,我开始在网上发布一些科普视频和课程视频,当时只有物理和数学的内容。由于目前很多微课内容多、比较分散,会让人选择困难。所以2020年,我开始系统化搭建中学课程,邀请教其他科目的老师跟我一起来做。每堂课有一个知识点,学生在课前或课后花十分钟,就能预习或复习没弄懂的知识点,这样孩子学习的效率比较高。
课程不能收费,所以我承担了成本。我在网上发布科普视频,平台给我流量分成,我从分成里拿出一部分反哺内容。目前,我们做了几百节课,包括初中的数学、物理和化学,高中的数理化生等。
但是也遇到了一些困难,比如资金的问题,开始凭着一腔热情去做,后来发现成本确实挺高的,再加上阅读量有限,因为教学内容不像科普内容传播量那么广。所以现在没有做完整,但是我希望未来有能力继续去完成它,且做得更加完美。目前一些物理课程我正在修改重做第二版,找更适合在短时间内讲清楚的题型,同时提升画质。
新京报记者 张璐
编辑 刘梦婕 校对 李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