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云南之行,有一个意外收获就是看到了腾冲皮影戏。
晚上,到一家古色古香具有民族特色的饭店用餐,进去后发现院子里有一块白色幕布,写有刘家皮影戏,具体戏班名字我没有记住。
我立马来了兴致,因为我知道皮影戏是我国古老的民间剧种之一,已列入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就像我们江南的昆剧,内涵丰韵,且有极高的观赏价值。
我们在楼上的包间就餐,我担心错过观看,特地问了服务员,说7点开始,我叮嘱服务员到时别忘了提醒一下。吃到一半,服务员来通知:“皮影戏开始了。”
我放下饭碗,下楼。《龟与鹤》正在上演,水塘边,一只亭亭玉立的仙鹤优雅地舞着,踱着,鸣着,观看着,觅食着;另有一只乌龟,爬上了水塘的土墩,舒四肢,伸头颈,享受着宁静,享受着美景。仙鹤发现了乌龟,飞过去停在了龟身上,用长长的喙啄乌龟的头,乌龟反应极快地把头缩了进去,四肢也缩了进去,任你仙鹤如何喙,如何气恼,如何焦急,我自岿然不动,让仙鹤奈何不得,以致本应是胜利者的仙鹤反叫了又叫……我看了一会不过瘾,索性走到后台,去瞧个究竟。
我发现共有三男一女在操纵表演,那位女艺人跪在地上,牵动着手中的皮影展现剧情。那皮影用驴皮或牛皮刻成人物、动物,再用细绳子拴着,连接着小竹竿,女艺人用灵活的指法来指挥皮影一甩手,一投足,舞枪弄棍,骑马冲杀,无所不能,活灵活现。4位艺人中唯一的老者负责音响,配合剧情发出各种声音。
我注意到他们的动作极为娴熟,相互间配合默契。可惜剧情简单了点。
导游见我对皮影戏有兴趣,趁机介绍说:腾冲皮影戏很有名的,明朝洪武年间从湖广、四川一带传入,是屯军边疆的移民带到腾冲的,差不多有600年历史了。腾冲当地人称其为“灯影子”“皮人戏”,近代又叫它“土电影”。
据说腾冲皮影戏有三四百出本子,有的还是连台本戏,相当于现在的电视连续剧。在古代,这种活跃于边陲,活跃于山区的皮影戏班子,不仅给缺少文娱生活的山民乡民带来欢乐,带来笑声,更重要的是在一定意义上传播了中华文化,传播了儒家的价值观,传播了普遍认可的伦理道德,以及某些宗教思想。比如忠君报国、孝仁礼义以及慈善博爱等等。腾冲机场建好开通航线之前,由于交通闭塞,外地人去很不方便,所以文化交流有限,这种小型的、轻便的,几个人就能演的皮影戏就自然而然成了当地老百姓喜闻乐见、流传久远的艺术形式。
平心而论,在没有电视机之前,皮影戏确乎是一种美妙而勾魂的艺术手段。它的唱腔也极有韵味,或粗犷而苍凉,或优雅而明快。据说腾冲皮影戏光唱腔就有男腔、女腔、走马腔、碱云腔、悲板等。可以模仿人喧马嘶,剑击刀碰,甚至千军万马,风暴雷雨,以致让很多观众如醉如痴,成为皮影戏戏迷。
在电视早已普及的今天,在5G手机流行的明天,皮影戏的命运可能与昆剧等古老的剧种一样,不仅仅是淡出民众的生活,还会逐步走向博物馆。文化人再喊遗憾,也只能无可奈何花落去。我不知腾冲的皮影戏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还能传承多少年,只能期盼它生命力更长些更长些。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